祂们都叫我外神 - 第610章 别这么对我

    现在，祂终于是可以安心吃上一顿晚餐了。
    五分熟的牛排被银叉摁动，“滋”地一声血水浸没雪白餐盘。
    黄金天使安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耐心地为餐桌上的珍馐切割最规整的造型。
    也是在这时，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有些落魄地凑到祂的身旁，就像一位最体贴的执事般为其将面前的牛肉切成均匀小块。
    “您应该清楚，我是您的信使，送信和传话这些是我最擅长的事物。”
    对方在欣赏了片刻自己成品后，看出里亚似乎有些不悦，便重新将那些肉块还原到最原本的模样让里亚继续切。
    但实际上，祂还原得过了头，直接还原出了一头牛。
    “！”
    里亚见状不妙，趁着那头牛出现之前直接把它给转移到了别的空间，于是格赫罗斯的宫殿前又莫名其妙出现一头牛。
    奈亚拉托提普笑了起来，忍不住鼓掌。
    “论起威慑，您大可以让我们出手，何必以模因一的身份下场，这只会令那些神更忌恨。”
    听完对方的话，里亚示意祂坐在一旁：“我已经找回了全部的记忆，也见证了你在诸神不和的时候，曾经被杀了三千六百四十九次。”
    “是啊，多不完美的数字，就差一次我就能凑个好数了。”
    伏行浑沌的化身眯起眼睛：“每当我被杀一次我的分身数量就可以翻一个平方，所以我并不抗拒死亡。”
    “但即便如此你的重生条件也十分苛刻——对了，拖你的那些分身的福，我这些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无聊……”
    里亚端起桌面上的酒杯，轻轻摇曳着内里的液体，但明眼人都清楚祂话里的深意。
    不怎么无聊，意味着乱子太多了。
    “您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
    “算了吧，后面还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现在杀了太过浪费资源。”
    记忆回归后里亚还是很大度地原谅奈亚的所作所为，毕竟混沌真的是祂所有造物之中最顽皮的一个，从诞生之初便是如此。
    祂们行事虽然偏激，但还罪不至全军覆没。
    “有些事我只能选择自己来应对，如果只是一味由你们出面来威吓众神，祂们只会变得越发叛逆和憎恨，只有我出马，这些旧神才明白事态的不可控性。”
    “莎布今天选的衣服很有特色，导师的衣服也很有学者风范，纳格耶布还是那么喜欢待在一起，昌格纳方庚也是越来越壮，还有克图格亚、阿布霍斯、伊塔库亚……艾霍特、莫尔迪基安……”
    “各位，难为你们费劲千辛万苦从各地赶来，就算为了我们旧日的情谊，我也应该与诸位干一杯。”
    里亚居坐于宴会长桌的主位打量着众人，众人神色各异，里亚能在这里念出祂们本体的真名来，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防范措施。
    眼下祂们身处的这座宫殿已经彻底不属于现实，所有人都被搁置在了时空的夹缝内，爱戴原初的人自然是有，但是憎恶祂的也不在少数。
    这一顿晚宴，吃得众神化身都胆战心惊，倒是有些令里亚联想到那副旧日的名画《最后的晚餐》。
    “希望祂们能明白事态的紧急吧……”
    宴会接近尾声，阿特拉克纳克亚提前向里亚告退，祂声称自己不习惯这里的氛围，要继续回归幻梦境编织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里亚看出祂的心事，毕竟祂曾经与红月那么要好，如今红月出事，任谁站在祂这个位置都不会愉快。
    “但我仍旧要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感谢。”
    阿特拉克纳克亚的声音尖锐又颤抖，没过多久，祂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场的诸神化身眼看也没什么好待的了，便纷纷向里亚告辞。
    里亚也默认了祂们的离去，同时也不自觉感慨：“即便是性格再恶劣的旧神，也会有人争抢着去信仰，那些人是真的发自内心喜爱祂们吗？”
    “或许，人们只是憧憬祂们的怪异与力量罢了。”
    一场晚宴就这样结束。
    最后，里亚看向三柱神的代表，把自己分裂出的模因天使交给祂们培养，至于白痴，又是没有被分配到“导师”的一天。
    看着同类一个个喜悦的模样，白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眼底的血丝泛滥，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祂又被忽略了。
    凭什么。
    白痴忍不住叩心自问。
    原初的造物主将祂们创造出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利用祂们进阶模因零，等十五个模因融合的那一日，祂们都会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不会有人在乎祂们。
    不，不对，应该说不会有人在乎自己。
    别的模因天使尚且可以得到造物主的片刻关怀，祂们有了新名字，新身份，乃至还有各自的“导师”引领。
    但白痴什么都没有。
    祂唯一具备的，就是头顶白痴这个可笑名讳，在所有人都能欢声笑语的时候，祂所得到的只有众神的戒备与厌恶，甚至还有几分可怜。
    渐渐地，祂开始生出恨这个情绪。
    但偏偏这情绪还会被乌鸦模因的天使所吸收，自己越恨祂，祂就越高兴。
    于是白痴只能尽力不去讨厌祂，结果那位天使会在无人的地方偷偷伸腿绊祂，同时，祂也在想尽办法让所有人对祂产生厌恶的情绪。
    但众人却对祂表现得十分包容。
    有时候白痴都忍不住去想，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吾主……”
    祂试着去求助自己的造物主，祈求祂给予自己唯一的怜悯，只需要一点点，哪怕是让祂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但只需要造物主给自己一丝关怀就好。
    心生的造物心理总是这般形似幼儿，但里亚却仍旧没有选择理会祂，而是让祂离开宫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您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我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名字也没有，求您赐予我一个名字啊……吾主啊，我只是想要一个最简单的名字。”
    “我不想整日被人白痴白痴地叫来叫去——求您别这样对我。”
    祂祈求得如此凄厉，自诞生起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