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龙 - 第766章 血月与新月

    “失落的门扉终将洞开，当群星坠入血肉的温床，愿您的国度吞没这虚伪的光明——”
    圣树之上，仪式进行到了最高潮，那些蛛化精灵们自相残杀，他们中的胜利者举起鲜血淋漓的双手，发出一声声狂热的祈祷。
    那祈祷声中充满狂热、虔诚，每一个字都倾尽全力，仿佛要把心脏都掏出来，高高举起，献给那位慈爱的母神。
    甚至有人真的将自己的喉咙撕破，冒着当场毙命的风险，不顾一切地高呼着，直至血液流干。
    最终，由塞隆吹响了最后的号角，他张开那八条狰狞的肢体，高声呼喊道：
    “伟大的八臂母神、浑沌编织者啊，腐烂是您赐予的圣痕，杀戮是您最虔诚的祷词，我以血月的名义祈求您的降临——”
    “我们将在您的注视下走向永生！”
    伴随着蛛化精灵们的呼喊，那女性的残忍笑声愈发清晰，仿佛是凑在人们身旁的耳语。
    天空中的满月也愈发猩红，血色的月光将整个世界都照得格外妖异，仿佛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伴随着无与伦比的威压，血月上巨大的蛛影开始缓慢移动，最终化作一道黑光，射向大地。
    不，更准确地说。
    是射向被悬挂在圣树顶端的法丽提遗体中。
    “不——”
    “神啊，这究竟是”
    “我怎么会有杀死战友祭祀神明的冲动？这，这种感觉，难道是邪神降世了？”
    人们逐渐清醒过来，却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愈发狂暴、喋血，仿佛即将被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吞噬。
    他们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但心智不坚者已经咆哮着向自己的战友发动攻击。
    这便是神祇。
    只是出现在那里，便能为凡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令他们陷入疯狂，丢掉性命，甚至灵魂也坠入无底深渊。
    就连凯瑟琳都在一瞬间产生了杀死身边这位”低贱的半精灵”的想法。
    不，这不是我！
    这是那位邪神强行灌注进脑海里的想法！
    她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浑身冒出冷汗，嘴角流出几缕殷红的鲜血，凭借着强大的意志硬生生克制住了杀戮的冲动。
    人们抬起头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法丽提的遗体上，那一张张迥然不同的面孔上露出恐惧、慌乱、紧张、憎恨等诸多神情。
    就在这时，那沉睡的法丽提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那冷艳的面孔上，是一对猩红色的眼眸，它无比深邃，蕴含着某种令人发自灵魂恐惧的威压。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在看到它的那一瞬，人们仿佛看到了千百年来的死亡、毁灭与痛苦的折磨，整个世界的悲惨命运仿佛在此刻定格。
    八条狰狞的肢体逐渐舒展开来，那蛛化精灵嘴角上扬，俯视着其下的芸芸众生，露出一抹诡异微笑。
    残忍而动听的女声从未知的器官中发出，回荡在每个人耳旁。
    “月光亲吻的迷途者，流淌着精灵之血的子民们啊，既然已目睹母神的降临，为何不向我跪拜？”
    “这不正是你们所乞求的无上恩典吗？”那猩红色的瞳孔中仿佛蕴含着深渊。
    “莎，莎罕妮陛下”
    “她真的是我们的母神？”
    “难道我真的在追随一位叛乱者，与自己的母神为敌？”
    恍惚之间，在场的许多银月精灵真的听信了这位“母神”的话语，跪倒在地，低声祈祷，发出古精灵语的和声。
    那位来自奥术隐修会的法师想要暗中施法逃离，却惊恐的发现——整个区域都被蛛网魔域笼罩。
    蛛丝颤抖，那蛛化精灵缓缓向下攀爬，看向凯瑟琳那张与她格外相似的面孔。
    “你便是这具躯体的后裔？”
    在目光交汇的瞬间，凯瑟琳感受到——对方的眼神中蕴含着极深的贪婪与恶意，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成碎片，再吞噬进去。
    “够了！”
    她面色苍白，强作镇定，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根本不是母神！纯净无暇的莎罕妮怎会拥有如此丑恶的形态！”
    “你是万年前的叛乱者，被柯瑞隆陛下流放的恶徒，堕入深渊的邪神——蜘蛛魔后罗丝！”
    那位蛛化精灵，或者说罗丝化身的脸上反而露出戏谑的笑容，语气悲悯地说道：“孩子，你被迷雾蒙住了双眼，竟连自己的母神都认不得了。”
    “皈依于祂——”
    “臣服于祂——”
    “献祭于祂——”
    银月精灵们的瞳孔倒映着妖异的红光，他们面容呆滞，齐声念诵着，将凯瑟琳团团围住。
    蛛网魔域中邪恶的魔法能量浮现出来，将凯瑟琳束缚在狭小的空间内。
    “不”
    凯瑟琳如坠冰窟，浑身颤抖，仿佛被无形的蛛网束缚，动弹不得。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不，不可能！
    她还没有夺回瑟瑞尼亚，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绝不能就此屈服！
    伟大而仁慈的莎罕妮啊，我愿意向您奉献一切，只为拯救瑟瑞尼亚！
    凯瑟琳紧闭双眼，不去看那些诡异的目光。
    她沉浸于生动的白日梦与醒梦之中，在心中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的神祇，焦急地乞求着。
    “陛下.坚持住.”
    瑞亚也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用颤抖的手拎起长剑，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挡在精灵女王的身前。
    以往的嘲笑、冷眼和磨难，此刻都化作守护凯瑟琳、拯救瑟瑞尼亚的坚定意志。
    终于，凯瑟琳的意志冲破了蛛网魔域的阻隔，突破位面隔膜，与那位神祇发生联系。
    ——莎罕妮既是月光女神，也是梦境女士，能够联通现实与梦境。
    此刻，凯瑟琳的精魄自由地奔向那阿梵纳丝国度。
    “母神啊，我我该怎么做？”
    “邪神降临世间，血光染红满月，瑟瑞尼亚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我的人民还在等待着我。“
    朦胧之中，她仿佛看到一位既显得年幼又富有不朽感的精灵女性，时而像稚气未脱的少女，时而像历经岁月沉淀的老人。
    “命运的协奏曲早已编排完毕，明月将揭示你当行的道路。”
    那位精灵女性身着一件由半流动的月光织线编织而成的半透明长裙，走上前来，慈爱地轻抚着自己的头颅。
    “去吧，孩子，去完成你的使命”
    “是，母神.”凯瑟琳顺从地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转，空间不断变换，凯瑟琳的精魄回到物质位面，她的耳旁也传来悠长的圣歌。
    猩红色的满月旁，竟然出现一轮乳白色的的新月，散发出柔和而不失坚定的银色光辉。
    月光闪烁，雾龙、月马、万面之云、艾罗娜之子、光辉准位面元素、精灵天卫等圣洁的存在出现在天空中，吟唱着神圣的诗篇。
    一道道流光坠落，瞬间将无数堕落的蛛化精灵射穿。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些被罗斯蛊惑的银月精灵们彻底清醒过来。
    而凯瑟琳的冠冕逐渐变化为亮银色，手中的权杖也被凝聚起来的月光包裹，伸长，化作一把水晶般剔透的弓。
    那便是只存在于瑟瑞尼亚传说中的神器——月之弓。
    “月弓.”
    “她果然是被那个该死的贱人选中的信徒！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波动后，罗丝神情骤变，恶毒地咒骂。
    此刻，她撕破了那“母神”的慈爱伪装，表情瞬间变得狠辣起来，毫不掩饰其致人于死地的浓重恶意。
    “卑贱的凡物——去死吧！”
    顷刻间，那股邪恶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沿着蜘蛛魔域铺天盖地的涌来，化作一条条锋利的、涂抹着剧毒的蜘蛛足刃，刺向凯瑟琳的心脏。
    这是邪恶、混乱、黑暗等神力化作的足刃，拥有法则性质的力量，能够轻易杀死一头生命力顽强的巨龙。
    于此同时，那些邪恶的蛛化精灵、剑蜘蛛、相位蜘蛛、噬魂蛛等怪物也前仆后继地冲了上来，嚎叫着涌向凯瑟琳。
    “为了母神！”
    “杀了她！”
    “将她的头颅献给伟大的母神！用她的血液进行洗礼！”
    瑞亚用尽全力挥舞银剑，挡住疯狂的怪物，气喘吁吁道：“休想伤害陛下，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就在这时，凯瑟琳却骤然睁开眼睛，瞳孔中银光闪烁，那双眼眸中仿佛蕴含着一片璀璨的星空，充斥着无尽星辰。
    这位精灵女王头戴银冠，手持长弓，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丝带，胸口处秘银链上扁平圆碟的月长石吊坠熠熠生辉。
    月光如薄纱般缠绕在她的身旁，看似柔弱，却挡住了所有的利刃、荆棘、毒刺，抵御了深渊混沌的侵袭，让那些可怕的攻击无法近身。
    紧接着，那光辉以凯瑟琳为中心扩散开，如同银色的波浪般席卷大地，净化了周围的一切邪恶力量。
    “不——”
    “这，这是什么力量？”
    在凄厉的哀嚎声中，邪恶扭曲的怪物迅速燃烧起来，最终被彻底净化，化作灰黑色的粉尘。
    “陛下，太好了，您成功了”
    瑞亚转过头来，面露喜色，她能感受到一股充盈的能量涌入躯体，给予她无穷无尽的力量——那是月光女神的恩赐。
    这位半精灵圣武士举起银剑，其上顿时散发出光辉，释放出无比神圣的力量。
    凯瑟琳微微颔首致意，随后举起月之弓，拉开纤细的银色光线构成的弓弦。
    当它被拉开的时候，一支支闪耀的银色箭矢出现在合适的位置，蕴含着一股磅礴的力量。
    “以莎罕妮的名义，赐予你们安宁与祥和——”
    凯瑟琳声音清冷，随即松开手来。
    “唰——”
    上百道银光爆射而出，每道光束的飞行尾迹都会有一道月光纤尘，如同流星雨般落下。
    每一支箭矢都精准地将一头深渊怪物贯穿，以圣洁的光芒将对方净化。
    远处的古金龙情绪高涨地咆哮一声，挥动巨爪，将挡在身前的巨怪蜘蛛拍成肉泥。
    “凯瑟琳陛下，您果然是被神祇选中的王者！”
    圣树的顶端，罗丝死死注视着身披银辉的凯瑟琳，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是那个贱人亲自下场，我还会重视几分。”
    “可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凡物，又凭什么与真正的神祇抗衡？难道就凭这点微不足道的赐福？”
    “我会让你知道——何为神祇！”
    罗丝的八条肢体飞快活动，如同编织蛛丝的蜘蛛般操纵着魔网，她的眼中掠过残忍的光芒。
    只见数百条黑雾凝聚成的触手从地底伸出，朝着凯瑟琳袭来。
    “陛下当心！”
    瑞亚先一步挡在凯瑟琳身前，她挥舞银剑，释放出凌乱而密集的光刃，瞬间将那些扭曲的触手凌空斩断。
    紧接着，在罗斯的操纵下，这片区域内的法则发生剧烈变动，死者复生，而生者却被死亡的气息缠绕，身体逐渐腐烂。
    不光是被杀死的怪物，那些死去的精灵、矮人和人类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朝着昔日的盟友发起进攻。
    “安息吧！逝去的勇士，你们不该以这样的防守回归！”
    “吼——”
    蒂图斯喷出炙热的龙焰，焚烧着从附近涌来的不死怪物，制造出大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无耻的邪神，你在干扰生命的轮回，违背尘世的法则。”凯瑟琳的眼中透出怒意。
    身为莎罕妮的信徒，银月精灵们对死灵法术格外排斥。
    他们向来尊崇月之奥秘，因为明月既牵动着潮起潮落，亦牵动着离开世间的亡者们，象征生命的轮回。
    死而复生，便是对教义最大的侮辱。
    罗丝阴阴得冷笑：“那又如何？当我完成蛛网魔域，生命的轮回都要听从我的编排！”
    凯瑟琳拉满月之弓，对准圣树顶端的凯瑟琳，眼神无比坚定，那月光弓弦上出现一支硕大的、流光溢彩的箭矢。
    “以莎罕妮的名义，赐予你消亡！”
    “唰——”
    伴随着一声呼啸，那支箭矢携着无与伦比的威能，带着银月女神的神力，射向罗丝化身。
    在射出去的瞬间，那箭矢便迸发出耀眼的银芒，夜幕仿佛被这一箭点亮，变得如同白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