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开局获得阿尔法狗 - 第1222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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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2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白嘉轩的马车卷着黄土冲到近前,未等停稳便跳下车,一把拽住秦浩的胳膊:“小兔崽子!清兵大营是你能去的地方?跟我回家!“
    朱先生在一旁不吭声,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浩。
    “达,白鹿原离西安城多远?”秦浩手臂一扭,轻松从白嘉轩手上挣脱。
    白嘉轩微微一愣:“不到一百里。”
    “方升领着十万清兵攻打西安,西安城防坚固,短时间肯定攻不下来,白鹿原距离西安城这么近,到时候征兵、征粮、征民夫,随便一条就足够让白鹿原成为一片废墟。”
    秦浩说完看向朱先生:“姑父说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您之所以答应张总督劝说方升退兵,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吧?”
    朱先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嘴上却反问:“哦?为什么不是为了高官厚禄?”
    “姑父若是真想做官,为何不去考进士?”
    “为什么不是时过境迁,我又想做官了呢?”
    “若是真想高官厚禄,就该直接跟张总督亲自谈,一个副官的许诺能有多大分量?”
    朱先生双手背在身后,望向远处山峦,畅然一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浩儿,走吧,咱爷俩去会会那方升。”
    秦浩暗暗感慨,都说儒家思想是封建、禁锢的枷锁,可华夏文明遭遇外族入侵时,总有那么一批儒家弟子不畏刀剑加身,不惧粉身碎骨,为华夏民族吊住最后一口气。
    或许是被朱先生跟秦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所摄,白嘉轩鬼使神差地拉着马车追了上去。
    “姐夫,我跟你们一起去!”
    朱先生看了看憨厚的白嘉轩:“你不怕死?”
    “怕死,但我更怕你们死了,索性要死一起死。”白嘉轩咬咬牙。
    朱先生一阵大笑,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在山峦间不断徘徊。
    ……
    暮色四合时,三人穿过重重山峦,路过最后一道丘陵,清兵大营的轮廓赫然撞入眼帘。连绵的军帐如黑云压境,营门两侧火把噼啪燃烧,照得铁甲寒光凛冽。
    “站住,干什么的?”
    一队斥候将马车截停,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白嘉轩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勒住缰绳。
    朱先生不慌不忙朗声道:“白鹿原朱辰熙前来拜会恩师方升,烦请诸位通报一声。”
    斥候一听是来拜会大帅的,而且就来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个孩子,也放下了警惕。
    “下来。”
    白嘉轩见士兵要抢夺他的缰绳,还以为对方要抢马车,正打算反抗,秦浩赶紧示意他不要冲动。
    朱先生也率先下了马车,冲斥候拱了拱手。
    三人在夜幕中静静等待了一刻钟左右,去报信的斥候回来了。
    “跟我来吧。”
    一行人来到营帐外,一队骑兵卷着沙尘疾驰而至。为首将领马鞭直指三人:“擅闯军营者,按律当斩!”
    顿时,营门口所有清军士兵都将枪口对准秦浩三人。
    白嘉轩吓得腿都软了,朱先生却是双手往身后一背,冲着军营内朗声笑道。
    “十万大军陈兵城下,主帅却连一介书生都不敢见?”
    “大胆!”为首将领挥舞马鞭朝朱先生抽来。
    朱先生只觉得眼前一,但下一秒身上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定睛一看发现秦浩竟然单手接住马鞭。
    “狂妄!”那将领见一个小孩竟然徒手接住了自己的攻击,顿时大怒。
    正要拔刀砍了那小孩找回场子,下一秒,一队士兵赶到。
    “方大帅有请。”
    秦浩闻言这才松开手里的马鞭,那将领狠狠瞪了秦浩一眼,这才不甘心地将马刀归鞘。
    “没事吧?”朱先生关切的问。
    秦浩将手摊到面前,笑了笑:“没事,不信您看。”
    朱先生跟白嘉轩见秦浩手里只有一条浅红的印子,不由都松了口气。
    “朱先生,我家大帅有请,跟跟我来。”
    为首的亲卫冲朱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带着三人来到中军大帐外。
    “三位请留步,容我通报一声。”
    过了几分钟,亲卫出来了。
    “朱先生,我家大帅有请您,还有您身边这个孩子进去。”
    白嘉轩一听就急了:“那我呢?”
    亲卫冲白嘉轩拱了拱手:“如今天色已晚,我家大帅已经替您备好了歇息的营帐。”
    “嘉轩。”朱先生冲白嘉轩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随后便带着秦浩踏入中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数十盏铜油灯悬于梁上,焰心摇晃,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地面铺着暗红色毡毯,边缘已被军靴踏得发黑,中央一张檀木案几上摊开军事地图,墨迹未干的朱砂笔迹如血痕般刺目。
    案后立着一架青铜屏风,上刻猛虎下山图,虎睛嵌着绿松石,在灯火下幽幽发亮,仿佛随时会扑出噬人。
    方升端坐于屏风前的虎皮交椅上,一身靛青锦袍外罩软甲,腰间玉带扣着一柄镶金短刀。他面容瘦削,颧骨高耸,一双鹰目半眯着盯着秦浩二人。
    “学生见过先生。”朱先生冲着方升遥遥一拜。
    方升一声冷哼,狠狠一拍桌子,骂道:“哼,若不是往日你我还有几分师徒之谊,此刻你们三人的人头已经挂在账外,但凡你今日说出退兵二字,明年今日便是你等死期。”
    朱先生闻言拉直了身段,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支毛笔立在那里。
    四目相对,方升眼里的杀意也越来越重。
    就在一旁的亲卫随时准备拔刀将这不知死活的二人斩杀时,却见秦浩一声嗤笑。
    方升见状,眉目一拧喝道:“无知小儿何故发笑。”
    “在下笑某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大胆。”
    一旁的亲卫纷纷拔刀,方升闻言却是皱眉看向朱先生:“辰熙,你我师徒多年,你何时也学了这故弄玄虚的把戏?”
    朱先生朗声笑道:“先生,此子即是学生侄儿,又是弟子,自小聪慧过人,别看年幼,很多看法却是让学生受益匪浅。”
    “哦?白鹿原上何时出了这般神童,怕不是你在替他扬名吧?”方升怀疑道。
    朱先生只是笑而不语,方升眉头皱得更紧,以他对这个弟子的了解,应该不屑做这样的事。
    “黄口小儿,本帅手握十万大军,西安城唾手可破,你竟敢说本帅死到临头,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明日便杀你祭旗,本帅再率军踏平西安。”
    秦浩一阵轻笑:“西安城防坚固,若是方大帅有把握攻破,也不至于在这姑婆坟驻扎数日之久,早就下令攻城了。”
    方升正待反驳,却听秦浩话锋一转。
    “即便是方大帅能攻破西安城又能如何?大清已亡,皇帝已经退位,到时候,天底下的反清之势必然群起而攻之,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不过顷刻之间,到时候方大帅难道能幸免?”
    方升张了张嘴,原本前倾的上半身不自觉靠在了太师椅上,这恰恰是他纠结的地方,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西安巡抚,就算是攻下了西安,手里没有清朝皇室子弟,根本没法号令天下勤王之师。
    更何况,举目四望,似乎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勤王之师”了。
    朱先生看向秦浩的眼神里透着欣慰、骄傲。
    “辰熙,这些话是你教给他的吧?”方升质疑道。
    朱先生淡淡一笑:“先生认为是,那便就是。”
    方升更加惊疑不定,随后继续看向秦浩喝道:“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本帅先踏平西安,再将周围乡、镇、村屠戮殆尽,你以为如何?”
    “大帅自然可以下达这样的命令,不过若是如此,大帅觉得百年之后,还能安眠于九泉之下?”
    “大胆!”一旁的亲卫个个怒目而视,一副要吃人的面孔。
    方升却是心下大骇,他不怕死,早在起兵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为大清殉葬的准备,可他怕死后别人挖他祖坟啊,而且到时候史书会如何记载他?大清忠臣?还是残害百姓的刽子手?
    显然是后者,毕竟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方升冲亲卫挥了挥手:“你们去准备些酒菜来,我与辰熙也有十数年没有彻夜畅谈了。”
    “喳。”
    就在亲卫离开后,方升对朱先生道:“早年听闻辰熙醉心学问,却不曾想竟然收了这么一位爱徒,真是可喜可贺啊。”
    朱先生闻言心神微定:“先生就别夸他了,这小子胆大包天,将来还指不定惹出多大祸端呢。”
    方升盯着秦浩打量了一阵:“嗯,确实胆大包天,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进军营吓得腿都软了。”
    说话间,酒菜已经端了上来。
    方升特意让人搬来三个凳子,示意秦浩也坐下。
    秦浩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说实话味道一般,但一路赶来他也饿了,凑合着吃吧。
    “哈哈,此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方升给朱先生倒上酒。
    朱先生嘴上谦虚,脸上却略带得意之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升已经有些微醺,端着酒杯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朱先生发唠叨。
    “都说大清不好,可立宪就真的好吗?”
    朱先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听一旁正在啃鸡腿的秦浩随口说道。
    “立宪好不好另说,但是大清亡,是众望所归,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挡在前面的除了被碾为齑粉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方升闻言为之一怔,随后苦笑着摇头:“可历史上为人称颂的名臣,不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朱先生闻言摇头道:“先生此言谬矣,文天祥之所以为世人称颂,不光是因为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慷慨赴死的风骨,更因为其是南宋百姓心目中抵御蒙古的火种,先生别忘了,大清才是外族。”
    方升心头一震,将一杯酒饮尽后,拍着朱先生的肩膀说道。
    “要我退兵可以,但辰熙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先生想也没想就应声道:“只要能让西安百姓免于这场兵祸,先生便是要我项上人头,学生也自甘奉上。”
    “哈哈,辰熙的人头还是留着替我办好这件事吧。”
    说着方升便凑近到朱先生耳边说道:“明日我便可以退兵,但辰熙你得回我老家教书五年,如何?”
    “先生此言当真?”朱先生眼前一亮。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二人的手在空中相击,声音响彻整个中军大帐。
    ……
    第二天一大早,秦浩三人被方升的亲卫送出清兵大营,临走前,白嘉轩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军营中央的旗杆上,竟然挂着两颗圆滚滚的人头,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直等三人重新回到马车上,白嘉轩赶着马车走出几里地,彻底看不到清军大营后,才惊骇莫名的把看到人头的事说出来。
    朱先生轻轻摇了摇头,秦浩则是轻笑道:“达,咱们这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了,回家你可不许罚我。”
    白嘉轩狠狠瞪了他一眼:“罚,必须狠狠地罚,你这混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哈哈。”
    一路上,白嘉轩把鹿子霖煽动村民逼迫白家要辫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有些郁闷的问。
    “姐夫,明明当初是他们哭着喊着把辫子卖给我的,结果现在一出事又把责任全都推到我们白家身上?”
    朱先生反问:“咋,觉得委屈了?”
    “嗯。”
    “那你想想,要是那些清兵真的打过来,因为他们没有辫子,真的被杀头了,你还能睡得安稳吗?”
    朱先生见白嘉轩面露愧色,正色道:“你爹不是一直想让你继承他族长的位置吗?族长就是要保护你手底下这些村民的。”
    “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村民,而不是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你就是一个合格的族长了。”
    就在白嘉轩点头时,秦浩却唱起了反调:“可如果村民的利益跟白家的利益有冲突,也要我达牺牲白家的利益去维护村民的利益吗?”
    “那这个族长不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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