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书生的水墨修行 - 第319章 一条生僻的赛道

    第319章 一条生僻的赛道
    天魔者，看起来是一些念头的聚集显化，是各种情绪的迷离变换。
    而作为吃过天魔的赵以孚来说，他是清楚地知道天魔这种东西本身是没有灵魂甚至是自我意识的。
    它们就是无数生灵各种欲望的纠结体。或可说是一种欲望的残响。
    可是一旦进入三界之中成功附身乃至于成功夺取了某个生灵的躯壳……其实这并非是天魔夺舍了人身，而是那人吸收了天魔！
    只是在吸收天魔之后，让自身灵魂作为了天魔那无数欲望残响的载体，让天魔有了灵魂。
    赵以孚在魔域学习着天魔之道，只觉得这甚至算不上是生命。
    而难怪魔域能够与幽泉结盟，因为天魔的存在形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幽泉是类似的。
    只是天魔类似于是‘神经病’，而幽泉则存在主体意识。
    赵以孚琢磨了很久，尤其是对天魔入侵生灵之心的方式进行了多番琢磨，渐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体上，便是修者存在心灵漏洞显露某些强烈情绪时，天魔便可隐藏在这情绪之中从心灵漏洞中潜入。
    天魔越是强大，则越是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
    相反若是天魔弱小，则会让人有明显感觉。
    赵以孚一边学习着这些知识，同时也和八仙们一起策划着‘曹国舅入魔计划’。
    曹国舅名景休，是个老好人的脾气。
    对于自己被当成幽泉的第一个目标感到非常紧张。
    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不好吧？万一真出事了呢？”
    显然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此时八仙齐聚纯阳宫，赵以孚的肉身也是撕开了空间来到此处。
    他说：“曹师叔祖放心，弟子已经针对天魔引诱修者堕落的情况有所研究成果，有我看着肯定能够防止天魔入侵。”
    纯阳祖师闻言惊问：“什么？！你研究了什么玩意儿？！”
    语调高昂，显然对于赵以孚的操作有些不能理解。
    或者说，谁正经修者会去研究天魔啊，那些魔头都不干这个。
    很显然，赵以孚正在走一条很小众的赛道。
    这小众得令人心惊肉跳的。
    赵以孚说：“那不是担心几位师叔祖在运转魔功的时候会有天魔来捣乱吗？虽然我自信只要我在这儿就不会有问题，但总也是多一重保险比较好。”
    “而在没有天魔干扰的情况下，相信以几位师叔祖的道性之坚，又知道应对之法，肯定是能够成功脱魔的。”
    瘸腿李听了点头道：“有理，我等八仙都是太清门徒，如今君信这孩子的要求其实也是大师兄所希望看到的，我们可不能退缩啊。”
    “想想大家一路修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同伴入魔的事情，当年我们能够走过来现在条件更好了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一番话说得信心满满大义凛然，也让其余八仙连连点头。
    曹国舅见状也是不能推辞了，只能绷着脸郑重地点点头道：“好，那就由贫道来试一试吧。”
    但他也没有马上开始，而是找了一处静室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一连三天，剩下七仙与赵以孚都在外面耐心等待。
    可是众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赵以孚皱眉道：“不如还是叫停曹师叔祖吧，让我再与他讲讲注意事项或者让别人先试试。”
    他觉得不靠谱了。
    若是真的道心坚定，何至于要做那么多准备？
    虽然他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事实也是如此，这准备得越多其实反过来也会显得越没有把握！
    李师叔祖闻言拄着拐杖来回走了两下，然后道：“不错，或许应该让我来先试试。”
    他对自己的道心状态还是很自信的。
    然而还不等众人有什么应对呢……只见那静室中就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浓郁的情绪波动。
    这情绪波动很快趋于极端，最终扭曲成魔。
    “糟糕，他开始了！”
    七仙都是一惊，因为他们已经认定曹国舅的状态并不适合尝试入魔。
    赵以孚则是抬头一看，就见数十天魔似乎受到了吸引，围拢在上空的魔域盘旋不休……那是一副想要下来又不敢下来的样子。
    纯阳祖师同样抬头看了眼道：“天魔并未落下，看来是孚尹子的功劳……景休或许还有救。”
    说着他率先冲向那静室，显然是准备要进去查看了。
    紧随其后的就是正阳祖师和凝阳祖师。
    将曹国舅引入仙道的人就是这三人，对于他们来说曹国舅其实就如同弟子一般。
    然而当他们入室之后，就见曹国舅原本方正贵气的脸庞已经满脸狰狞，一双眼睛中透着无穷的欲望，欲望化作魔气令他全身黑雾升腾。
    “心魔，怎么可能会有心魔？！”
    纯阳祖师感到不可思议。
    他知道心魔是怎么来的。
    心魔，从根本上来说是，其实是侵入了自己心灵的天魔所化！
    原始的天魔没有自身意识，只是本能地受到欲望吸引。
    若是寻得心中的破绽入驻了心灵，那么第一步就是因修者的破绽而变成心魔。
    此时心魔的危害还不明显，但若是任其放大，那么心魔就会吞噬修者原本的心灵，也就是完成了天魔的夺舍。
    赵以孚立刻说：“弟子敢担保，先前绝对没有天魔落下。”
    凝阳祖师也就是铁拐李长叹一声道：“景休糊涂！他定然是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心魔！”
    正阳祖师也是叹息道：“早知如此，必然不会让他冒险了。”
    “只是现在……”
    大家都显得很没办法，只能同时施展手段将曹国舅的身体控制住，然后不断地试图以言语令他安静下来。
    只可惜效果寥寥。
    心魔只能依靠自己来解决，外人能够起到的帮助真的十分有限。
    赵以孚眼看诸位师叔祖‘嘴遁’无效，自己也是非常紧张。
    毕竟这是他的提议，若是真出了事情岂不是会很糟糕？
    他原本以为控住天魔就不会有问题，谁知道这曹师叔祖会自己有问题啊。
    赵以孚在这个时候真有些不知所措，病急乱投医之下居然赶紧拿出了一枚太清圣人为他炼制的‘聪明药’吞了下去。
    这悟道金丹可不只是能够助人悟道，其本质上还有拓展思维的作用。
    在悟道金丹的帮助下赵以孚的思维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从多种角度思考如何帮助曹国舅解决心魔的问题。
    不过纯阳祖师的反应更快，他立刻道：“我们一同为他诵经，先稳住他的本心再说。”
    七仙立刻围成一个圈，一起念念有词起来。
    这的确有效，太清一脉的静心咒发挥了作用，让曹国舅那翻腾的欲望慢慢有了平息之状。
    赵以孚受到启发，明白要最终解决问题还得要看曹国舅自身内心的状态才行，那么如何监控曹国舅的内心状态呢？
    ‘聪明药’的加持下，赵以孚忽然有了一个极大胆又似乎极有可行性的想法。
    下一刻，七仙一齐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从魔域中悄然降下的身影。
    赵以孚伸出手竖着手掌做了个‘大家别冲动’的手势，然后说：“放心，自己魔。”
    是‘自己魔’，因为这个魔就是赵以孚留在魔域的梦境化身啊！
    而这个化身就用了天魔的法子，顺着曹国舅内心中还在释放的欲望就钻了下去……
    嗯，第一次操作有些不那么熟悉，以至于让曹国舅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异物感’。
    此时的那个化身，正头朝下往曹国舅的眉心里钻，只是因为不熟练吧，脑袋和肩膀是钻进去了，却卡在了半路上……
    曹国舅的眉心就好像镶嵌了一个人的下半身，那画面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甚至都让他在入魔的情况下开口呵斥：“别硬挤啊！”
    七仙面面相觑，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好在赵以孚此时还维持着‘聪明药’的状态，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好办，便紧急想了一个法子。
    那就是他发现自己的化身终究还是少了天魔的特质，这才会在进入人心窍时显得比较困难。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当然是缺啥补啥啊。
    赵以孚伸手往虚空中捞了一把，再收回时就已经抓住了一只‘嗷嗷’直叫唤的天魔。
    随后他面前出现水火太极，以磨盘之势急速旋转。
    这天魔投入水火大磨盘中顷刻间就被消磨成了许多灰色的粒子。
    而这些粒子被赵以孚轻轻吹了一口气，就汇入到了那卡在了曹国舅头顶的那半截身子上……就慢慢润了起来。
    赵以孚的化身获得了部分天魔的特质，慢悠悠地滑入了曹国舅的脑袋里。
    这一刻，哪怕是入魔的曹国舅，都有种脑袋空荡荡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撑坏了……
    而七仙看向赵以孚，则全是惊悚的目光。
    好家伙，简直非人哉！
    赵以孚尴尬地笑着说：“至少目的达到了，我那化身应该可以帮助师叔祖战胜心魔才对。”
    话音落下，曹国舅的双眼恢复了清明。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赵以孚道：“他说得没错。”
    七仙惊喜道：“你终于恢复神志了。”
    曹国舅的元神有些虚弱，显然消耗不小。
    他叹息一声道：“让大家担心了，我也没想到本以为早已经舍弃的虚荣、享乐心竟然还藏在心底。”
    正说话间呢，他的眼中忽然有些碎光溅出，化作一些欲念的余波。
    纯阳祖师关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曹国舅则是再次看向赵以孚，然后脸色懵中带惊。
    他说：“孚尹子，刚把我的心魔给炼化了……”
    话音落下，他那因为元神损耗而造成的衰弱气息飞快回升，甚至更胜往昔！
    这一手操作着实是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现在是赵以孚的化身在曹国舅的心里面把原本的心魔给炼化了当补品，并且顺便代替了心魔的位置？
    赵以孚看到大家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便硬着头皮建议道：“曹师叔祖，您可以再试试《纯阳魔经》。”
    曹国舅闻言这回显得大胆多了，他道：“正要好好试试。”
    说着竟然是当场运转魔功，身体上再次迸发出了强烈的魔念。
    然而这一次，他那充满了魔性的双眸中却深藏着清明。
    成了。
    这是所有八仙都意识到的事情。
    曹国舅清醒地入魔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让曹国舅细细体悟，然后才好分享。
    而片刻之后，他忽然身上魔气尽敛，然后对着赵以孚深深一礼道：“多谢指点。”
    赵以孚连忙闪开身子道：“师叔祖不必如此。”
    曹国舅却摇头道：“达者为师，若非孚尹子你的化身在我心中死死拽着我的本心，我又如何能够轻易看透一切欲望，让七情六欲皆如同过眼云烟？”
    众人这才明白赵以孚的那个化身留在曹国舅心中起着什么作用。
    讲真的，这可真是一个没人能够想到的作用。
    竟然是和心魔完全相反，让人不会在欲望中迷失的‘小可爱’。
    曹国舅稍稍停顿一下，便一下又进入了入魔状态。
    而不等众人发问，他已经解释道：“我感觉，若是我能够不需要孚尹子的帮助就能够自由掌控这种状态，或许就能去魔域直面波旬了。”
    觉者啊！
    曹国舅竟似乎是看到了一条直通觉者的道路。
    这个发现令其余七仙惊愕，同时又是怦然心动。
    蓝采和最是跳脱，他说：“孚尹子，快些也在我心里头留下个小人儿吧！”
    赵以孚倒是不做推辞，只是迟疑了一下道：“方才我经历了进入曹师叔祖心中的过程，发觉这天魔之法终究不适合我，转而想出了适合自己的法子。”
    “若是蓝师叔祖需要，可以先入梦一试。”
    蓝采和闻言来了兴致，高兴地说：“睡觉啊，这我可最拿手了！”
    说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这么躺下就睡，随之鼾声起。
    众人看着都挺无语的，赵以孚也是觉得这蓝采和与他相性颇合。
    故而很快就以另一个梦境化身找到了蓝采和的梦境……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蓝采和揉着眼睛起身。
    他看着赵以孚道：“我在梦里与你玩得好开心。”
    何仙姑问：“采和，那他到你心里去了吗？”
    蓝采和稍稍一愣，随后惊呼：“我邀请他去我心中，结果我现在心里真的有个小孚尹子！”
    众仙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成功了，他们想起曹国舅方才那头顶半个赵以孚的化身的鬼畜模样就很有心理负担。
    还好能够直接通过梦境来进入心中……
    等等！
    众人看向赵以孚的目光又是一变。
    因为不管是以天魔的法子进入人心，还从梦境进入人心，这都不像是什么正经好人能做得出的事情啊！
    但不管怎么样，有赵以孚护持，让修者谈之色变的入魔在八仙这里似乎还真就不是个问题了。
    反正三日之后，八仙正式成为‘八魔’。
    而提出要引诱八仙入魔这个计划的李文清正好顶着黑眼圈，挖空心思完成了一份‘计划书’，正要找赵以孚来讨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