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 第698章 寒号鸟
第698章 寒号鸟
张峦见到儿子前来,似乎安心了许多,随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但就算是睡着了,眉头还在不住跳动,显然睡梦中也能感受到病痛的折磨,想安睡都是一种奢望。
等张延龄出来,祁娘带着个两个婆子迎上前来。
祁娘一脸担忧地问道:“二公子,要准备什么吗?这里就有一些上好的药材,若不行的话附近还有药铺,随时可以抓药。”
“不用了。”
张延龄摇头道,“平常的药,对家父已不起作用了。”
“啊?那就是说……药石无灵?”
祁娘说到这里,杏目圆瞪,脸色惨白,显得非常紧张。
大有一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安身立命之所,找到个倚靠,现在就要让我重新回到风雨中,让我重归飘零么?
张延龄看到祁娘的反应,也不知她是真的有情有义,还是说只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再或是惺惺作态。
他多少也调查过这个女人的过往,其实并不算出身不好,这是一个时代女人最大的悲哀,那就是必须要依附于男人,只是比较倒霉,最初依附的人落罪了,沦落风尘后被李孜省收拢,被送到张峦这里。
作恶不至于,但也不是什么善人。
一句话可以概括:社会人!
张延龄道:“说绝症还不至于,得用我们家祖传的药才能有效。”
祁娘好像明白了什么,点头道:“难怪老爷一定要等到二公子前来,原来是知晓家中有奇药?那为何现在不用上呢?”
祁娘仍旧对张峦神医的身份有所怀疑。
外面传得神乎其神,但以她的观察,丝毫看不出来张峦懂什么医术。
也有可能是自家老爷深藏不露。
眼下生病非要让儿子前来为他治病,甚至于对京师的大夫全都不屑一顾,连庞顷这样有大神通的人都推崇他卓绝的医术……逐渐让祁娘觉得,可能是自己识人的本事不够,竟不知张峦如此厉害。
张延龄道:“我回去提炼一下药品,晚些时候再来。”
“提炼?”
祁娘问道,“乃丹药吗?”
“差不多吧。”
张延龄并没有否认,甚至还添油加醋道,“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家父不但精通医术,其实还通天文历法,钦天监的差事他也有涉猎。炼丹这种事……还是比较在行的……”
“是吗?”
祁娘随口问了一句,忧色依旧,显然她并不想求得答案。
虽然前后两任主人都跟道家有关,但她显然是个无神论者,并不相信有什么丹药能治病救人。
张延龄笑道:“要不了多久就会验证真假,你在担心些什么呢?就算是家父真出了什么事,我保证夫人你能得到妥善安置……我这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家父!”
“有劳二少爷了!”
祁娘拱手送别。
她已不是第一次跟这位二少爷接触,多少了解张延龄在张家的分量,心知对方对她的身份和背景了如指掌。
对她的需求也很明白。
虽然说跟谁都一样,但如果能获得自由,且能安顿好后半生,就算自家老爷死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
……
张延龄从别院离开,直接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还得是抗生素。
说白了张峦的病,类似于风寒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发展成为了肺炎,再加上本来就有严重的风湿病,直接导致身体突然垮掉了。
外面风慢慢大了起来,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张延龄回到实验室不久,覃云就跑了过来,穿着蓑衣的他,见到张延龄正在屋子里忙碌,也不敢上去打扰,就立在门口等候。
“覃千户,有事吗?”
张延龄手里拿着玻璃瓶,问道。
覃云这才走了进去,道:“这不开春后第一场大雨,京师上下都在谈论,说这是祥瑞,也有人说乃是陛下福泽,天降甘霖。”
张延龄道:“是啊,陛下登基后,政治清明,怎会不风调雨顺呢?你来就为这个?”
“有锦衣卫事,想求教令尊张先生,却苦于见不到他的人。”
覃云也很无奈。
张峦不但是户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还是皇帝最信任的亲人,皇帝暗中把锦衣卫很多事交给张峦打理,眼下提督东厂的覃吉又不太管事,一旦遇到疑难,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便希望求教张峦。
好像张峦才是厂卫系统真正的话事人。
得先跟张峦对接,再由张峦去跟皇帝接洽。
张延龄道:“没办法,家父正在养病。”
“请您代为通传下。”
覃云抱歉道,“卑职不敢到您府上打扰。”
张延龄笑道:“家父如今并不在府上,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养病……不骗你,这回是真的病倒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覃云连忙道:“二公子,您不必跟小的解释。”
“覃千户,在我面前你还客气什么?”
张延龄道,“这不,我正在给家父配药。其实我也担心,他上了年岁,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唉……”
话不好多说。
覃云显得很关切,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祝福:“希望张先生能早日康复。”
“好,我会把覃千户的话,带给家父。”
张延龄颔首道。
……
……
张延龄这边配药已经很熟练了。
虽然他的药品纯度不是很高,保质期也有限,但好在之前为朱见深治病时,也算是培养起了比较完善的实验室提炼体系。
很多药一早就在准备,经过一年多的改善,他的实验室基本上能供应不少的生物抗生素。
他现在愈发觉得学好“数理化”有多重要了。
他心里也在想,果然得有点儿知识傍身,不然都不好意思来古代求存。
眼下连注射的针管都不必再用之前的空心鹅毛管,而是更为精致的淬钢中空针头,刺入皮表肌肤时更为方便快捷。唯一可惜的是虽然他也算科班出身,却没有系统地学过护士知识,总的来说,就是配药容易,而给张峦注射以及打点滴则显得较为费劲。
“怎么了?”
张峦悠悠醒转,看儿子正在那儿忙活,不由问道。
张延龄道:“我已经给你用过药了,你别动……看到这个瓶子了吗?里面是专门调制的生理盐水……那个瓶子里装的则是葡萄水,灌输进你身体里,等再过半个时辰,你就会恢复力气。”
张峦抬头看着吊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眼神有些迷离。
换作平时,他一定会大加抗议一番。
不过眼下他已经没力气抗争了。
“不是打针吗?就好像跟先皇治疗时一样?”
张峦问道。
张延龄解释道:“你这个病很严重,肺部炎症必须得控制住,肌肉注射已难以做到对症,得直接往你静脉里打药才能生效,还得补充一些营养物质,以增加你的人体免疫力。”
张峦道:“嘿,门道还挺多。不过感觉身体好像是舒服了些,不那么冷了……啊,不对,是开始出汗了。”
“那就对了。”
张延龄道,“你放宽心,给你注射的都是蒸馏水,就连用的盐和也非常纯净,算是我多月积累下来的智慧结晶,你是第一个用上的人。”
“哎哟……哼哼哼……”
张峦哼哼唧唧了几声,又像是在那儿啜泣,好一会儿才道,“为父真没用。”
张延龄苦笑道:“爹,你还有心思抱怨呢?”
张峦脸色有些尴尬,故作惊诧地问道:“你还没走呢?”
张延龄懒得搭理他。
“是啊,你关心为父,看为父病得这么严重,怎会轻易弃为父而去呢?”
张峦好像在那儿自我感动,“吾儿,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这两天,你姐夫没让人去找我吧?”
张延龄责备道:“爹,你就省点儿力气吧,说那么多话作甚?就算找你,你能帮他解决问题吗?”
“不能。”
张峦道,“但为父总忍不住担心嘛。”
张延龄白了他一眼,道:“身体才是做事的本钱,你胡作非为,我作为孝子阻止不了,但你是不是先保证自己能健康活着?还说想替我保驾护航,等我长大呢。你自打入朝以来,得意忘形,一直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纵情声色,想过明天没?”
张峦道:“行,我都听你的。我已经跟她们说了,若是我病好了,就遣散她们,各自回乡。”
“哼!”
张延龄冷哼一声,道:“做事别这么极端,不然到时候你又要怪我,我可不是来坏你好事的。
“我只是提醒,你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就算现在,依然不能过分乐观,等再过几天,看看病情发展我才敢下定论,还是好好休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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