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春 - 第85章 喜不自胜夫人恕我这回
东宫。
萧恂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小时候在洛阳,生父萧济辅政时,他也常出入宫廷,却因年纪尚小,也不记得惠帝有几个公主,更不记得什么萧含清。他跟她不算熟,不过依着年纪,客气叫她一声姐姐。
姐弟二人往常不过是一些日常问询,不算亲近,可今日她一来,就要求屏退左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
萧恂当是有事,便屏退了了东宫的宫人内监,听她的私下密奏。
萧含清自然不会像何彦之一般戏耍于人,故意藏着掖着不说,而是开门见山,真情实感的跟他分析着局势利弊。
“殿下并非皇帝亲生血脉,依靠王大将军和王公的支持才坐上太子位,可皇帝与王氏兄弟矛盾日渐加深,早晚要废黜王氏兄弟,若王氏兄弟失势,试想与他们利益与共的太子殿下还能坐稳这太子位吗?”
萧恂依旧沉默,他知道萧湛不是心甘情愿立他做太子,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绝对的实力可以压制王氏兄弟,所以暂时立他稳定人心,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真正想立的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也时时惶恐,自古即今的废太子就没有好下场的,若日后王氏兄弟失势,他被废黜,即便萧湛顾念些骨肉亲情,封他个闲散亲王做做,可薛氏母子能放过他吗?他们能留下他这个曾经威胁过皇位的隐患吗?
萧含清继续怂恿道:“皇帝要对付王氏兄弟,日后一定会废太子,改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为太子。薛夫人诡计多端,野心勃勃,太子与薛氏母子之间,是你死我活之争啊。”
萧恂眼底一片阴沉,“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挑拨我与薛夫人的母子感情吗?”
萧含清摇摇头,此刻还不敢坦诚自己的假身份,只提醒道:“我只是想让太子殿下看清局势,早做打算。”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萧恂冷冷看着她。
萧含清诚恳道:“实不相瞒殿下,我作为中朝遗孤,不容于新朝,如今被排挤出宫自立府邸,也常有朝不保夕之忧。我与太子殿下同病相怜,最能互相理解,我愿效忠太子,辅佐太子登基,只求太子殿下即位大统后,可以庇护于我,给我一个安稳余生。”
萧恂心领神会,不置可否。
*
春暖花开的时节,万物向好,一派生机盎然。
自打萧含清的隐患解决后,萧湛和唤春在宫里,平日里也放松了几分。这天晚上,萧湛忙完政务后,就来到显阳殿看妻儿。
萧湛梳洗更衣后,就躺在床上逗儿子,唤春在一旁笑看着。
桃符虽才半岁,却长得格外快,现在已经会爬行了,他在父亲身边爬着,试图爬到他的肚子上,却总是爬上一点儿就滑下来。小家伙爬不上去,却也不气馁,继续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
萧湛心里又软又暖的,看儿子累的满头大汗也爬不上来,心里一软,就张臂把他抱了上来。桃符趴在父亲胸口,又往上爬,张嘴去啃他的下巴。
萧湛被啃了一脸的口水,笑着抱着儿子坐了起来,“今天啃得有些疼呢,让我看看桃符是不是长牙了?”
小家伙就很配合地张嘴一笑,露出两颗新生的小牙,很是可爱。
唤春拍手笑了起来,“果然是长牙了!”
萧湛喜不自胜,看着儿子那尖尖的小牙,脑中灵光一闪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跟牙有关的笑话。”
他来了讲笑话的兴致,跃跃欲试的,可还没开讲,唤春就连忙先帮儿子把小棉袄给裹紧了一些。
萧湛茫然道:“你在干嘛?”
“我怕冷着儿子。”唤春一本正经道。
萧湛:“………”
他讲的笑话有那么冷吗?
萧湛耸耸肩,一时备受打击,“看来你讲笑话的天分确实比我高。”
唤春扑哧一笑,边拍着儿子哄睡,边哄着他道:“我开玩笑的,我还想听,你快跟我讲嘛。”
萧湛偏又不肯讲了,“不说了,我怕冷着你。”
唤春看他那小孩子赌气般的模样,不由好笑,把儿子交给乳母带下去睡后,又挽上他的手臂摇着,缠着他好一顿撒娇柔哄。
“说嘛,我想听。”
毕竟有个讲笑话的爱好也不容易,虽然讲的冷了些,倒也不坏。
萧湛故意就是不说,他很享受她跟自己撒娇的时候,还想让她多哄哄自己。
见哄了好半日他还不好,唤春便也嘟起了小嘴,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怎么能这样呢?把人的好奇心勾起了了,偏又不说了,太讨厌了。”
萧湛见她有些恼了,此刻也被她哄舒服了,才搂着人,兴致昂扬的跟她讲起了新的笑话。
“从前,吴郡有个人叫张玄之,自幼聪慧善辩。他八岁时换牙,掉了门牙后,就有大人故意逗他,说你嘴里怎么开了狗洞呢?张玄之回讽,说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从这里进出的。”
萧湛说完后便哈哈大笑,摇着她的肩膀道:“你说好不好笑?等桃符大了换牙的时候,我们也拿这个笑话逗他好不好?”
唤春很配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鼓励他道:“好笑,太好笑了,陛下怎么能想出来这么好笑的笑话呢?”
还拿这笑话逗儿子?儿子真要这么反讽他了,他不就成狗了吗?怎么还有人为了逗儿子,上赶着当狗呢?
萧湛反倒笑不出来了,她这笑的也太假了,还不如不笑呢。他丧气道:“要是不好笑的话,你也不用勉强自己笑。”
唤春摇摇头,认真道:“我是真心觉得很好笑啊,那陛下再给我讲一个,我可太喜欢听你给我讲笑话了。”
萧湛看着她,将信将疑的,想了想后,便又想到一个有意思的可以逗她。
“从前有个皇帝,有一个很宠爱的夫人,有一天这个夫人怀孕了,给他生了个儿子。皇帝特别高兴,于是遍赏群臣。这时呢,就有一个大臣谢赏时对皇帝说,皇子降生,普天同庆,微臣没有功劳,却蒙受陛下如此厚赏,实在受之有愧。皇帝听了就笑着说,这事儿怎么能让卿家有功劳呢?”
萧湛讲完后,便憋着笑,偷偷观察她的神态。
唤春茫然了一瞬,等回过味儿后,瞬间红了脸,恼得小拳头直往他身上捶,“你让谁有功劳呢?你让谁有功劳呢?”
萧湛闷笑出声,不停求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唤春竖起两道月眉,故作气恼道:“刚刚拿儿子开玩笑,现在又拿我寻开心,我成了给你取乐的了?”
萧湛见她恼了,小心哄着她,“那夫人可愿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唤春别过脸不理他,萧湛就去吻她的耳颈,想要求欢,讨她欢心。
唤春挪了挪头,一本正经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与我讲一个,捡正经的说,若是讲好了就遂你的意,若是讲不好,你就给我睡地板去。”
“好狠心的夫人啊。”萧湛故作无奈地叹息。
唤春白了他一眼,“分明是你先作弄于我。”
“好吧,那就再讲一个。”萧湛答应着,沉思片刻后,又道:“有个新妇在新婚之夜,要考察新郎才学,答得上来才能云雨,答不上来就要去睡地板,这新郎答应后,新妇就出题道: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你爱不爱?”
唤春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新郎是怎么答的?”
萧湛忍住笑,接着道:“那新郎就对道:洞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你怕不怕?”
说完后,便又一连笑问了她几遍,“你怕不怕,怕不怕?”
唤春反应过来后,笑的花枝乱颤的,也不知他都在哪儿学的这些荤段子,这般身份还这么不尊重,以前讲的虽冷,也还算正经,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真是太可恶了!
她边笑边伸手去拧他的脸,“看我不撕你的嘴。”
“夫人恕我这回。”
萧湛做出求饶的姿势,笑倒在了榻上,顺势将她也拉倒了。
唤春趴在他胸口,一手抚过他的唇,娇嗔道:“怎得生了这样一张嘴,教人又爱又恨的。”
萧湛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嘴上轻拍了一下,“来,现在打他给你出气,让他胡说八道,让他戏弄夫人,现在知道错了吗?”
唤春笑意更深,对着他的唇主动吻了上去。
……
翌日一早,又是萧恂来跟唤春请安的日子,故而他便早早来了显阳殿。
夫妻二人昨夜闹了半宿,今日萧湛起的晚,萧恂又来得早,父子俩就不免在此撞上了。
萧湛见他对母亲晨昏定省时来的这般早,态度颇为尊敬,心中十分满意,唤春梳妆更衣时,他便先跟萧恂聊了几句。
萧湛有意无意地问他道:“听说永嘉公主近来频频出入东宫?你几时和她的关系这般好了?”
萧恂不慌不乱,颔首道:“儿臣与永嘉姐姐一向关系融洽,她不过是来关心关心儿臣的学业日常,并无他事。”
萧湛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又话锋一转道:“你今年也十五了,我先头还跟你母亲商量,今年办完你小姨的婚事后,就准备着手给你选妃,原本给你看好了徐伯允的女儿为太子妃,可徐氏年纪还小,所以准备等她再长大些再说。”
萧恂心中一动,为他选徐妃的侄女儿为妃?他愿意把前妻家族的女儿嫁给自己,是不是说明他也没那么反感自己,非要废掉自己不可?
“儿臣都听父皇的吩咐。”他恭敬颔首,十分谦卑。
这时,唤春也收拾好了,桃符醒了,闹着要找她,她便抱着儿子一起出来了。
萧湛顺势从她怀里接过儿子逗着,其乐融融的。
萧恂跟唤春请了安,也客气关心了句,“儿臣看弟弟又长大了一些,十分强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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