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太平道 - 第51章 程某愿入太平道!适才相戏耳
第51章 程某愿入太平道!适才相戏耳~~
“砰!砰!砰!!”
骑兵对冲,生死交手,只在一瞬之间。高道奴马速最快,猛然挥出长铁杖,正中一名程氏亲随的脖颈!
“死!”
铁杖借着马速,重击而下!那亲随瞬间瞪大了眼睛,脖颈一拧,手中的精铁刀跌落,就此斜着坠马!
“冲!”
张承负大喝一声,砸出铁杖,打向程立的胸口。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却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武力!他敏捷地斜斩出八面汉剑,与铁杖撞在了一起!
“铛!”
一记兵刃交接,刺耳的金铁之声后,就是错马分开。而两侧的太平道徒们已经呐喊着,与程氏骑兵冲锋对撞!
渠帅卜巳长杖一探,把一骑砸下马背,惨叫声立刻从马下响起。渠帅范朔直直刺中,刺倒对手的同时,也被迫松手弃杖。而彭鲿与桑平都刺了个空,和程氏亲随擦肩而过。
另一侧,姜氏三兄弟武艺精熟,也刺中了两人,把对手击落马背。至于其他的太平道徒,就没有足够的马术与武艺,只能和程氏亲随以命换命,互相击中坠马!
“哗!”
利剑划过,鲜红飞洒,血腥扑鼻而来,雪上绽开梅。只是这一轮骑兵对冲,十二名程氏亲随,就直接坠马八人,或生或死!而太平道徒也被砍中了三人,流血翻落马下,就此生死不知。
在没有双边马镫的情况下,骑兵们只要近战肉搏,就会成片坠马,飞快分出生死!
“呃!…”
“家主!嗬…”
两队骑兵互相冲过,分开四十步,这才重新集结,互相换了个方位。双方的人数,已经从十五比十二,变成十二比四。胜负不言而喻,战场再无悬念!
“贼!段氏狗贼!”
看清了厮杀的形势后,程立咬破了嘴,啐出一口血痰。他深深看了眼远处逃走的两个嫡子,接着一夹马腹,居然毫不停顿,就往来时的西边跑。
“走!往回走!”
“嗯?!”
张承负怔了怔,也飞快反应过来。
“姜乾、姜坤、姜离!”
“在!”
“你们兵分两路,去把那两个程氏嫡子捉回来!”
“唯!”
“彭鲿!你带两个人补刀,救治我们的人!”
“诺!”
“其他人,跟我追!”
十二骑迅速分开。三骑向东,追捕程氏兄弟。三骑下马,拔出环首刀来,击杀落马的程氏亲随。而张承负亲自带着六骑,去追程立!
“哒哒哒!”
“踏踏踏!”
长途跋涉再加上冲锋,双方的马力都已经到了极限,马速也陡然下降。就像两支互相冲撞的老鹰,变成了一前一后追逐的黄牛。这样的马速下,张承负终于能够取下弓来,瞄准前面的中年文士,连射了三箭!
“嗖!…嗖!…嗖!”
四十步内,第一箭擦马而过!三十步内,第二箭擦着皮帽。二十步内,凌厉的第三箭,终于射中了小腿!
“啊!”
程立惨叫一声,再也夹不住马背,翻身落马!而剩下的三骑见状,都红着眼大吼着,转身提刀砍来!
“贼人!死!”
“砰!咚!咔!”
高道奴长杖一砸,巨力敲裂了一人的脑壳,砸起飞溅的黄红。渠帅卜巳与范朔哈哈笑着,与门徒配合挥砍,各自杀了一人!
等众人杀完,骑马赶来,就见到张承负已经跳下了马。这少年丢了弓,单手提着长杖,走向跌坐在雪地上、提着八面汉剑的程立。
“铛!”
张承负一探一挑,就把那柄精贵的汉剑打飞。程立披头散发,又抽出一把短匕,然后再次被一杖击飞!
“…”
这中年文士默了默,不再反抗,拢起散开的头发,显出一张清峻的脸。他用如钩的目光,望向身前的少年,仔细打量了几眼,脸上竟然露出了笑。
“这位少年郎君!段氏出多少钱,买我等的命?”
“且报个钱数来,我程氏三倍给你!只要你放我一条性命…”
张承负沉默不语,只是细细看着这中年文士,看着对方的从容,和从容下克制的紧张。好一会后,他才点点头,问道。
“程君,程仲德?”
“.正是程某。郎君是何人?”
张承负环顾左右,看着皑皑白雪,听着不远处短促的惨叫,也看着那逐渐染出的血。他温和一笑,对程立道。
“我是太平道门徒,姓张,名承负!”
“太平道徒?!”
闻言,程立瞳孔一缩。他脸上的笑容先是一滞,然后却又更加和蔼起来。
“承者为前,负者为后。承者,承天而行;负者,负地而生…”
“原来,郎君是太平道的高徒!不知是哪位大医的弟子?我程氏与太平道友善,大贤良师当年在兖州传道,也是捐过几斛米粮的…”
“程某平日里,也读过流传的《太平经》篇章,信奉黄天。对大贤良师的说法深以为然。这汉室的苍天,确实是死了啊!…”
张承负平静倾听,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他温和笑着,看着这位当世最顶级的谋士,问道。
“程君竟然也知晓我太平道,看《太平经》?”
“太平道跨州连郡,信众百万!这兖州之地,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那程君觉得,我太平道如何?”
“自然是好极!程某每每思之,都恨不得能投入大贤良师门下,日日听讲玄妙!”
“哈哈!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斗胆,代替师长,邀请程君入太平道?”
“啊!入太平道?”
“怎么?程君不愿?”
“哪里!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闻言,程立的脸上,扬起真诚和善的笑容。他坐着行了一揖,视周围死去的程氏亲随于无物,恭敬笑道。
“程某愿入太平道,为大贤良师,为三位大医效劳!”
“好极!好极!能得程君,真是我太平道的幸事啊!”
张承负满意点头,低头还了一揖,脸上也扬起了笑。两人就这样真诚的笑着,对视着,不提半句刚才的厮杀。而后,张承负突然面露苦恼,问道。
“程君大才,张某钦佩多时!我太平道有一难题困扰许久,不知如何解决…若程君能够解惑,我一定帮程君遮掩下来,躲过段氏的追杀!”
“嗯?请讲!”
“是这样!我太平道在冀州信徒众多。可今年冀州先是大疫,又是大旱,多出数十万流民来!我等欲救百姓,却没足够的粮食,这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样的问题,程立眼神闪动,笑着问道。
“太平道善信众多,大可向富户筹粮!大贤良师名声卓著,连段氏都尊崇的很,赠送数十万钱为礼…这数十万流民,救下来想必不是问题?”
“不,程君。你没去过冀州。今年的冀州,粮价已经翻了十倍。哪怕是二十万钱,也不够万人数月所用啊!…”
张承负摇了摇头,正色道。
“大贤良师宅心仁厚,为筹不到粮而苦恼。可我这等当弟子的,却不能不替师父解决问题…这次被段氏雇来,袭击程氏,也正是为了段氏答应的粮食。”
“筹粮之事,我本毫无头绪。但今天听了傩戏,那十二兽食疫鬼的唱词,却突然给了我一份启发!”
“程君,你说,若是以丁壮为十二兽,以老弱为疫鬼,又是否可行呢?”
“啊?!以丁壮为兽,老弱为鬼,那岂不是?嗯!吃人?…”
中年文士程立蹙起眉头,沉吟了会,又看了看张承负真心请教的神色。他默然良久,脸上犹豫不决。直到看到远处被抓回的嫡子,他这才突然压低声音,诚恳地轻声道。
“郎君!若太平道真是无粮,那万不得已之下,就也只能如此。只是此事有伤天和,不可明面为之,需缜密从事!”
“哦!缜密从事?”
张承负眨了眨眼睛,脸上显出疑惑。他也压低了声音,确保接下来的谈话,只有两人能听到。
“如何行事,还请程君教我!”
“嗯…”
程立咬了咬牙,想了数息,声音更加低沉,就像从九幽的地风中传来。
“其一,要隐秘下手,不可为人所知。其二,要掺着其他的肉干,不能为人所疑。其三,千万不可食患疫者。其四,行此事的人手,事后也都得处理干净!…”
“啊!程君果然缜密!”
张承负睁大了眼睛,面露钦佩,重重拍了拍程立的肩膀。然后,他恭敬一礼,笑着道。
“像是程君如此缜密的人,真是不世出的大才!不知程君,可愿入我太平道,亲自操办此事?”
“.这,由我来操办?嗯,自是愿的!哈哈!为太平道效力,程某固所愿也!”
程立勉强一笑,随后又热情大笑。张承负也露出笑容,赞叹道。
“好极!好极!能得程君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哈哈!…”
一老一少相互对视,都真诚大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契合。而就在周围的太平道众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惊愕的凄厉惨叫!
“啊!!你!!你!…”
“程君,一路走好!~”
张承负笑着,后退一步,松开了手,向程立作揖告别。而一把闪动寒光的精铁短刀,已狠狠刺穿了这中年文士的心脏,飞快带走着他的性命与血!
这一刻,这位世间最顶级的谋士,直感到痛入骨髓的“心疼”!他震惊、恐惧又绝望的,看着刚才还相谈甚欢的少年,用最后一口气,艰难问道。
“你!…为…什么?…”
“…”
张承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中年文士,看着他满脸痛苦!看着他心中流血!看着他栽倒在地!看着他手足抽搐,直到连动静都停止,彻底变成一具不动的尸体!
“泰山捧日,落于此处!…”
张承负幽幽开口,呼出一口长气。接着,他伸出手,阖上程立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神色平静,对着这位程君的尸体,微笑着答道。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百姓,除掉你这个恶贼!”
“适才只是相戏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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