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光微芒 - 第407章 弃子和恪尽职守

    第407章 弃子和恪尽职守
    眼看著战机攻击群如雪般消融，亚当斯上將目欲裂，差点咬碎了牙当莱茵帝国舰队出现在亚当斯敦星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中了林奇的计，而林奇多半也没有回到西部星域去开会，而是仍旧坐镇前线，指挥进攻行动。
    这也是他敢於用战机攻击群去赌林奇亲临前线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可是敢於用两千战舰去打一万五千艘战舰的人，这种时候亲临前线也很正常。
    可他想过林奇或许还有更多的舰队后援，也想过或许林奇只是用旗舰作为诱饵，本人在其他的战航上躲看。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奇能够掏出这样致命的武器来，这样对太空战机宣判死刑的武器。
    战机群用生命为舰队换回了莱茵帝国新式武器的参数，这样的数据亚当斯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对战舰来说就是个鸡肋。
    “他为的就是在这一刻摧毁维多利亚最后的战机集群..：”
    这位背脊硬了一辈子的维多利亚上將，最终还是咬著牙下达了他曾经无数次下达过的命令。
    “全舰队...立即放弃亚当斯敦星系，全舰撤离！”
    这林奇就好像是他的克星一样，只要出现在战场的对侧，他就只有狼逃窜的命。
    凭藉著议院的支持和自身威望，亚当斯上將曾数次免於战败后的罪责。
    可这一次，他知道这一退，大概就是他军旅生涯的终结了。
    “上將，不能撤啊！现在我们要是撤了的话，战机驾驶员可就全完了！
    那是我们最精锐的一批驾驶员了！”
    第3舰队的舰队提督当即惊开口，作为亚当斯上將的嫡系，他很少反对亚当斯的决策，可眼下让他拋弃全部的太空战机，这怎么可能？
    亚当斯上將面沉如水，语气散发看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
    “哪怕是全部的战机驾驶员，也只有三万余人，第3舰队和第6舰队加起来有多少將士的性命，难道你算不来这么简单的数学题吗？”
    一旁本要一起开口劝阻的舰队参谋长闻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眼下战场上胜负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莱茵帝国一侧。
    维持著进攻姿態的莱茵帝国舰队没有因为维多利亚庞大的战机攻击群而惊慌失措，仅仅是调回了战机进行拦截。
    现在来看，也正是这样的举动才让亚当斯等维多利亚指挥官彻底相信林奇就在自己的亲卫舰队里，选择了孤注一掷的全力进攻。
    既然双方是两败俱伤的对攻架势，莱茵帝国一方轻鬆化解了维多利亚的攻势，那现在可就要轮到维多利亚面对莱茵帝国凌厉的兵锋了。
    莱茵帝国第十航队总共也就百来艘太空母航，主要的航队构成还是由战列舰等常规战舰构成。
    相对之下，维多利亚的舰队將大部分资源倾斜给了母舰，自身舰队的身板就要薄弱不少，在主力舰的数量上处於劣势。
    再加上失去先机这样严重的影响，哪怕是有双头巨人要塞的火力支援，
    也只能被打的节节败退。
    在这样的局势下，每多坚持一分钟，莱茵帝国舰队就会更逼近要塞一步。
    双头巨人要塞不是那种有看强大装甲和要塞主炮的防御型要塞，更多倾向於提供星港功能和船坞维修的后勤型要塞。
    如果被莱茵帝国抓到机会，进入到舰队缠斗的混战阶段。
    第3舰队和第6舰队，那时候能不能走，可就全看运气了，极有可能被直接打散编制！
    正如亚当斯上將所言，哪怕是太空战机驾驶员全部阵亡，也就是三万人，就算是將这三万人每个人都乘以十，乘以一百，已方舰队的船员加起来也要远远超过。
    更何况，如果以更加残酷的角度来看的话。
    莱茵帝国已经向维多利亚展示了一种对太空战机可谓是特攻带暴击的强大针对性武器。
    从今往后的太空战爭，留给母舰和太空战机登场的机会到底还有多少？
    也就是说，这些太空战机驾驶员的生命和价值，已经贬值了..，
    比起更能在后续战爭中发挥作用的战舰，怎么选，似乎並不是个艰难的选择题。
    眼看看平日里的同僚、下级、战友们一个个陷入沉默，第3航队的舰队提督，年过四十的杰弗里·约翰·迈尔斯中將面露悲愤之色，將头上的军帽狠狠甩在了地上。
    “在你们眼中，那些小伙子们活生生的生命，就只是战爭的一枚枚筹码是吗？
    维多利亚军队，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好，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在这个耻辱的时刻退役好了。”
    “中將！”“中將，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一眾军官大惊失色，而亚当斯则是伸手按住了迈尔斯中將想要去撕肩章的手。
    “迈尔斯，如果你想改变这些让你无法接受的东西，那就给我站好这最后一岗。
    此战结束之后，我会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到时候，无论是你还是坎寧安，你们都是维多利亚军界未来的顶樑柱。
    所以，就让那些小伙子们做出自己的牺牲吧。
    亚当斯上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强硬，迈尔斯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这位上將那钢铁般的面容，隱藏的是不输於他的痛苦。
    他的心中微微一颤，突然想起来，亚当斯上將的小儿子，正是一名第6
    舰队的太空战机驾驶员。
    他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天人交战，才能下达如此残酷的命令？
    一时间，迈尔斯甚至为自己刚刚话感到了羞愧。
    可这样，真的就是正確的吗？从今往后，还会有多少年轻人敢於成为维多利亚的战机驾驶员？
    不，不止是战机驾驶员，就算是此时战舰里的这些军官，又能有几个不会因为这样的决定而对战爭感到畏惧，害怕成为弃子？
    迈尔斯一时间从激愤、羞愧，最终感到了阵阵心灰意冷。
    或许，他那位已经去世的军校教官说的话没错，他作为一名军人足够优秀，只是性格的软弱，註定了他军旅生涯的上限。
    瘫坐在指挥台边，迈尔斯证证看著高级军官们依次下达了撤退命令，心中莫名的情绪来回波动，让他感到有些迷茫。
    兰伯特中校瞪大了双眼，终於在雷达上抓到了对手的一个机动失误，用光束炮打出一个短点射，將这架莱茵帝国战机当场击毁，成为一个小小的火球。
    “第三个。”
    作为亚当斯上將的小儿子，他向来以最高的標准来要求自己，哪怕是在维多利亚高手如云的战机驾驶员行列里，他也算得上是精锐。
    只是，他这位王牌驾驶员的驾驶舱里，现在瀰漫著一股难闻的气味，哪怕是维生系统数次换气都未能將其彻底排掉。
    那是兰伯特在亲眼目睹前整整五架编队战机，在一道电弧闪烁过后尽数殉爆后，难以遏制恐惧之情后留下的耻辱痕跡，俗称失禁。
    虽然很丟脸，但兰伯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尿骚味，第一时间就在不超过自身所称承受过载力的情况下开始试图减速。
    也正是这样的举动救了他和他的僚机一命，来自自由联邦无人母航的战机们从后方蜂拥而至，瞬间就超越了开始减速的他们俩，替他们的战机挡下了不知道多少发电弧。
    兰伯特知道继续前进，只有死路一条，可哪怕自己害怕到手都握不稳操作杆，他还是得继续前进。
    他的父亲是亚当斯上將，是那个在维多利亚舰队內部被称之为铁面上將的强硬人物。
    无论是他的出身，家训还是骄傲，都不充许他临阵脱逃好在后方的舰队及时发现了战机损失过快的问题，下达了撤退指令，而自由联邦战机的数量也足够多，为他挡下了一发又一发进射而来的电弧。
    这才让兰伯特有机会调转方向，朝著来时的航向快速撤离。
    直到脱离电弧发射器射程范围后，他才有閒心去查看友军的情况，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心里直接凉了一半。
    来的时候加上无人战机，总计四万出头浩浩荡荡的集群，此时稀稀拉拉，战机的雷达范围內不过两三千的战友信號。
    他知道撤退的时候所有人必然是分散逃离，或许有更多的人撤了出来只是他看不到。
    可在撤离的航向上也並不是一帆风顺，那些被莱茵帝国布鲁诺上將命令回救的莱茵战机，此时已经在维多利亚战机群的撤离路线上等候多时了。
    在和这些战机的廝杀之中，陆陆续续有更多的维多利亚战机后撤过来，
    可显然，这种援军的补充速度，赶不上数量优势之下莱茵帝国战机的击杀效率。
    如果不是因为维多利亚战机驾驶员平均下来要高出一截的驾驶水平，只怕他们的编队已经被衝散了。
    击坠三架莱茵帝国战机，兰伯特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可此时的他，却突然捕获到了来自维多利亚简单的公共广播。
    这是在混乱战场上，丟失战机编队指挥序列后，能够突破复杂电子环境对所有战机进行通讯的唯一方式。
    作为亚当斯上將的儿子，兰伯特比起其他的战机驾驶员来说，具备著更多的军事知识储备，耳濡目染之下也具备著一定的战术战略眼光。
    此时的他，听著广播中呼叫全体维多利亚战机的声音，不由咬紧了牙关他知道，自己或许是回不去了。
    莱茵帝国的战舰已经逼近了双头巨人要塞，比起他们这些战机和母舰的距离还要更近。
    这也就意味著，如果舰队要等待他们这些战机驾驶员返航的话，就要顶住莱茵帝国舰队的攻击，最少也要坚持二十分钟才行。
    可一方面来说，莱茵帝国的战机横在中间，战机编队不可能全部在二十分钟內返航成功。
    另一方面，真要撑这二十分钟，等待著维多利亚第3和第6舰队最好的下场，也是损失过半的强行突围。
    莱茵帝国航队的火力太强，没有他们这些太空战机的牵制，维多利亚航队根本就不是对手。
    虽然他作为当局者，还只是一名战机驾驶员，但也很快参透了维多利亚航队旗航中那些高级军官的想法。
    “原来...战机驾驶员也能成为弃子。”
    “呼叫全体维多利亚太空战机驾驶员，这里是维多利亚第3舰队旗舰..：
    ”
    广播中通讯官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是一个有些沙哑，但又让兰伯特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是维多利亚远征军总司令官亚当斯上將，现在战况对我军不利，舰队需要立即撤离，请战机编队，为舰队主力奉献最后一份力量。”
    短暂的沉默过后，兰伯特的编队通讯频道里炸开了锅。
    “亚当斯上將？他在说什么？难道舰队是要拋弃我们吗？”
    “开什么玩笑？该死的高级军官，不是说培养一个驾驶员就要上几百万维镑？他是在犯罪，在叛国！”
    “兰伯特呢？兰伯特可是他的儿子，兰伯特你劝一劝他啊，十分钟，我们只需要十分钟！”
    兰伯特內心充斥著痛苦，被拋弃的滋味实在难受，可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些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战友。
    作为维多利亚的战机驾驶员，他们一直自翊为维多利亚的空中骑士，哪怕是ms部队也不能压他们一头。
    维多利亚的战机编队朝著无法战胜的敌人发起衝锋的事跡，他们不知道听过多少，平日里也確信自己遇到那种情况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可莱茵帝国的新式武器过於骇人听闻，切身感受过那种恐惧的人都应该马上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太空战机要完蛋了。
    前路断绝，又被舰队拋弃，绝望之下的战机驾驶员们仿佛失去了信念，
    开始寻找一切能够拉扯的救命稻草。
    深吸一口气后，兰伯特的眼神坚定起来。
    不管是愤怒也好，绝望也罢，他是亚当斯上將的儿子，更是部下，此时唯有执行命令。
    他打开了编队通讯，犹豫片刻后乾脆调成了公共广播。
    “全体战机编队成员，我是兰伯特中校，各位，维多利亚需要每个人恪尽职守，编队成员，请跟上我的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