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当官的,养几个妖怎么了? - 第254章 启可真为叔父忧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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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章 启可真为叔父忧心吶
    北烈的英雄?
    多灵巧的一张嘴啊!
    这小孩笑盈盈地说话,语气恭谨,挑不出半分错来。
    明辰可不是北烈人,某种意义上讲还是北烈的对手。
    提这一策也並非是好意。
    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是秦家父子不可能不知道明辰这一阳谋所图为何。
    现在却被这小孩说是北烈的英雄。
    这其中半是恭维交好,也半是调侃,还有几分北烈挫败明辰谋划的畅快。
    明辰面上掛著笑脸,心中情绪无法捉摸,只是应道:“辰不过耍耍嘴皮子罢了,当不得英雄。若无北烈举国之力支撑,辰之所言也不过无根浮萍罢了。”
    “叔父太过谦虚了。”
    “军阵之中先登者大功,任何行业,任何策略……第一个提出想法的人,第一个做事的人,都是大功。”
    “叔父助我国脱胎换骨,此事当名流千古,为我儿孙万代爭相传颂之。”
    无论如何,你明辰是帮了我北烈的。
    这事儿就烙印在你身上了,你推脱不了的。
    “若叔父在我朝为官,必定官封至极,位极人臣。”
    秦启知晓自家父皇对於这妖臣心心念念的紧。
    明辰耸了耸肩,只应道:“殿下说笑了,辰已在乾元位极人臣了,这话落在我们家陛下耳中,可是要误会我了。”
    北烈这支股票真好啊!
    一路向好,生机勃勃。
    可惜他没入手原始股。
    而且人家的背后,都有大资本注入了。
    秦启自是听得出明辰的话外之音,只是笑著,也没有多说什么,抬首看了眼天空,转移话题说道:“叔父,启这一路耽搁了,时间可是有些晚了。”
    “叔父有所不知,北烈气候严苛,昼夜冷热差距极大,莫要染了风寒。”
    “周遭也无旅社驛站。若无他事,可否与启一道回营。启仰慕叔父已久,万望叔父赏光,与晚辈一点灯侍茶之机。”
    终是见到活的明辰了,无论如何,他得带回去给父皇瞧瞧。
    “使不得,使不得!殿下折煞明某了!”
    明辰故作一脸感激道:“辰不过一粗鄙卑劣狂生,如何当得殿下如此厚待!”
    所以说,明辰还是更喜欢跟自家陛下相处。
    从毫末之中携手共同崛起,彼此也算知根知底,无需戴著面具示人。
    秦启只是侧过身来,一摆手:“请!”
    “请!”
    二人逢场作戏,彼此试探著对方,叔侄二人携手同行。
    最起码明面上看著,却是和谐的紧。
    明辰来北烈,其一为了看看修渠的进度,其二也见见秦楼。
    秦楼跟洪凌霜不一样,秦楼是勤劳型君主,掌控欲旺盛,平素住在擎苍城的皇宫里处理政务,不在野外刷新。
    皇宫又是一国国运匯聚之地,不可硬闯,若明辰想见秦楼,也需要走流程经过一番波折。
    倒不如就跟著这优秀的太子一道,也方便些。
    ……
    待明辰和秦启回到水渠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太子奉命督管水渠之事,年岁不大,但是却管理的极好,这里秩序井然,分工明晰。
    明辰到来也並没有引起什么事变,最多只是周遭过路之人看了他几眼。
    明辰想闹出些动作,找找茬都找不到。
    “公子,这里有些妖,有些修者。”
    “大概……有十五人,其中有两人气势颇为雄厚。”
    没有旁人相助?
    这话听个乐儿就行了!
    乾元这背后无人的新朝都尚有异人来投,更遑论是这有些背景的『命数』之国北烈了。
    小鸟在天空中转了个圈,回到明辰的肩膀上,朝他传声说道。
    这些人自然也就是北烈修渠如此之快的原因了。
    明辰没有多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夜晚寧静,烛火摇曳。
    太子与明辰对坐,面色恬淡:“不知叔父来北烈,来这脏乱的修渠之地所为何事啊?”
    来探查情况嘛!
    这事儿不用明辰说,大家都知道。
    明辰手中摩挲著茶杯,谎言张口便来:“朝中无事,辰又是个閒不住的,所以出国来逛逛,两年未见,也想来拜会一下陛下。前些日子遭了水匪,一路也不知方向,所以游歷到了这里,幸而遇上太子,否则辰也不知道晃悠到哪去了。”
    “哦?”
    “叔父是想见我父皇啊!哈哈哈~”
    太子闻言朗笑著:“实不相瞒,我父皇也对叔父心念已久呢!既然如此,我亲自带叔父回京,如何?”
    “害!辰不过一閒散人士,殿下公务在身,莫要因为我这点小事儿,耽误了工程。”
    “不耽搁,不耽搁!叔父之事可是大事儿!再说,启本身也要回宫一趟,跟我父皇匯报事务,咱们正好同行!”
    明辰本就是这个目的,自是也不再推脱:“既然如此,辰便劳烦殿下了。”
    “叔父爽快!”
    太子举起茶壶来,笑盈盈地为明辰斟了一杯茶水。
    忽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多了几分悔恨之色:“坏了!”
    明辰挑了挑眉,看著这太子有些浮夸的演技:“嗯?”
    “叔父,叔父乃是乾元重臣,如今在这偏僻之地,与我推杯换盏,秉烛夜谈,这事儿传了出去,怕是会引起乾皇多想,於叔父而言,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明辰:……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在山上的话让这太子误解了。
    这小孩年纪轻轻的,怎得学那些绿茶的伎俩。
    乾皇陛下不在,你与我私会,不会让乾皇姐姐不开心吧~
    这里可都是太子的人,况且也没几个人认识明辰。
    太子若不想,消息如何能传出去?
    明辰轻抿茶水,朝他笑了笑:“无妨,殿下自可放心!我与陛下那是於混乱毫末之中相互扶持的交情,天下皆说我反,她也会信我。”
    “欸~”
    太子闻言眼光一闪,旋即却是摆了摆手,劝解似的朝著明辰说道:“叔父,莫怪侄儿多言,臣子最最最忌讳的便是自恃功高,气傲狂悖,引得主上不喜。这世上多的是可共患难之人,但少有可同富贵之人。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叔父可要慎言,莫要说错了话,令乾皇不喜。”
    “万望叔父小心些,启可真为叔父忧心吶!”
    起猛了,在一个小孩身上看到绿茶了。
    你爹知道你这么说话吗?
    北帝那个肌肉都练进脑子里的猛男,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太子。
    明辰笑了笑:“无妨。”
    “殿下也要小心些呀!你我身份不同,都代表著各自的国家,我深知我的陛下尚能容我。然而北烈人骨硬,气质刚烈,坚毅不屈,最恨通敌背叛,此事传出去了,若是引导不好,怕是对殿下也有不小的影响吧。”
    “额……”
    秦启闻言一滯,不住扯了扯嘴角。
    “无妨无妨,叔父多虑了,叔父乃是我朝英雄,我与叔父见面夜谈又如何?你我君子之交,心若明镜,身正自不怕影子歪。”
    “哈哈哈!”
    “对!”
    明辰笑著举起茶杯来,两人对饮了一口。
    一切尽在不言中,短暂的试探亦湮没在了茶水之中。
    时间缓缓流淌,夜晚的风儿轻轻吹拂著北烈乾枯的黄土。
    夜幕降临,修渠工事也暂时停止。
    两个左右国家形势的人在营帐中又寒暄了几句。
    说了些家常琐事,议论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国家之事。
    三言两语之间,似乎关係也拉近了些。
    太子顿了顿,不住朝著明辰说道:“叔父,霖煦渠如今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如何?”
    明辰笑了笑,並不吝於夸讚:“夺天地之造化,真乃人间伟力之瑰宝,北烈勤奋之功令人惊嘆,殿下与陛下为国为民,日后必当名留千古,为后世千万儿孙所供奉敬仰。”
    秦启闻言只笑著摇了摇头:“叔父说笑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只要一切顺利,能令我这泽卤之地的百姓种好地,吃饱饭,侄儿便是心满意足了,贪什么名留千古!叔父谬讚了!父皇將如此重任託付於我,我天天在此劳作,日夜不輟,不敢懈怠,这才有了这毫末之功。”
    “然修渠之事乃是冒犯自然之举,势必引得天地震怒,绵延千百里的大工程,註定有太多无法预料的问题,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我诚惶诚恐不敢贪进。”
    太子起身来,朝著明辰拜了拜:“如今侄儿遇到了几个问题,叔父乃是此策的提出者,想必心中早有论述,还望叔父拋却你我身份芥蒂,不吝赐教,侄儿感激不尽!”
    秦启虽年岁不大,但却聪慧过人,也善於偽装。
    但现在所说,却是他真心的。
    太子虽说聪灵过人,但总归是生养在北烈,这片土地上留存在骨子里的一些性格,他是绕不开的。
    修渠是大事,不是短短的一条沟,那是绵延千百里的巨大水利工程。
    明辰当初在朝堂上跟秦楼说的三言两语,不过是一个方向罢了,这个方向就像是树干一般,会蔓延滋长生出无数枝杈,每一根枝杈,每一片树叶……那是需要倾注无数民力和智慧去实现。
    其中水流、土壤、气候、地形……这些具体的问题都需要落到实处具体去討论,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反覆推敲。稍有不慎,日后便会有巨大问题的。
    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才行。
    理所应当的,太子现在也在权衡许多问题。
    比如说是否开山、是否绕路、土壤太过鬆散是否要换路线……
    北烈有些固化的传统观念,以往都是万分尊崇烈河母河的,即便是发生旱涝灾害,也只是祈求母河息怒,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改变河道,要对母亲进行整改。
    这样的文化体系下,就滋生了许多的问题。
    那就是这方面的知识並不强,也並没有办过什么大型的水利工程,没什么出眾的水利专家。
    异人也不过是擅长奇门术法,对於知识其实並不热衷,毕竟有法术可以解决的问题,无需去钻研那民间之术。
    法术可解一时,却解不了一世。
    现在皇帝已经下了狠心,祛除祖宗亘古留下的弊病,但是这些空白的知识是不能靠狠心和果断来挣得的。
    一眾北烈人都是在摸著石头过河,修筑这偌大的工程,主事的甚至还是从乾元那边请来的水利专家。
    不过大方向已经有了,这些问题倒不是顽疾,只是繁琐罢了,需要进行一番取捨和思考,经歷一段时间自然也会解决。
    眼前有这么个总工程师,秦启自是想要询问一番。
    不管明辰是否有好意,但他作为水渠计策的提出者,能跟自己说两句,哪怕是誆骗也无妨,让他换个角度思考思考总是好的。
    他浸淫这水渠工程这么久,是好是坏,他有自信可以辨认的出来。
    明辰笑了笑,倒也並没有推諉:“说什么不吝赐教?辰不过是一卖弄嘴皮子之人,殿下若是信得过在下,那殿下便说与在下听听,辰也愿与殿下说说愚见,殿下自可决断。”
    “哈哈哈!好好好,叔父乃是天才绝艷之人,必定心有沟壑!有您这句话,侄儿便是放心了。”
    “实不相瞒,如叔父所见,水渠已经修到了后半段了,但是实际上还有诸多问题,侄儿诚惶诚恐,唯恐有失,万望叔父指点一二。”
    “其一,是沙土问题,就在这里,此地沙土太过於鬆散了,若是水渠修筑好通水之后,怕是会被大量水流衝散,水土大量流失,將来堤坝冲溃,怕是会引起祸患吶,依叔父之见,侄儿何解?”
    这是便是秦启这几天呆在此地的原因,是当下他要处理的问题。
    明辰先前是下了功夫研究这水利的,出仕之前还拜访过一些水利专家来探討此事。
    结合著前世所知,倒是也有些新奇的理念令这些水利好手眼前一亮。
    別的不说,明辰对於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挺充沛的。
    毕竟將来此事很可能要被他搬上谈判桌,不可都说,但不可不知。
    如今面对著太子的询问,他只是笑了笑:“针对此事,辰以为可以对土壤进行固化处理,將沙土与粘土、秸秆……混合起来,以增强土壤的粘结性,比例大概在一成到三成即可。工程结构也可进行加固,採用阶梯式开挖和缓坡设计,依据土质来调整坡度,以减少水流冲刷力度……”
    面对著这危险的对手,明辰却似乎並未保留,反而是娓娓道来,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本来太子並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然而隨著时间推移,隨著明辰一字一句所说,他却是浑身一震,表情愈发肃穆,眼睛也越来越亮。
    “等等!”
    “等等!”
    “叔父叔父慢些说,待侄儿取纸笔来记下!”
    他不住面露喜色,急声朝著明辰喊著,仓皇跑到了一边,胡乱翻出了笔墨纸砚。
    此时此刻,这声『叔父』却是叫的万分真切。
    “叔父,请讲!”
    他一把讲茶杯茶壶推倒在地,手中提著笔,满眼光亮,看著明辰。
    明辰只是笑著摇了摇头,继续说著:“还可以在渠底和边坡铺砌厚卵石层,缝隙填塞黏土进行加固。在水渠周遭铺种耐旱草种,在渠顶两侧种植灌木,用植被来保护土壤……”
    “哈哈哈!好好好!”
    “好啊!叔父大才!”
    明辰只是摆了摆手。
    他这次並没有埋下陷阱,也没有骗人。
    这些问题並不复杂,北烈只是缺人才罢了,只需要一些时日他们自己也能想明白。
    异人插手,这条锁国之策已经无用了。
    既然如此不妨就结个善缘,水渠修的好一些,也算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之举。
    他这个提出者本就倾注了些心血,自是期待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他是自私自利之人,註定做不得鼠鼠那般至圣。但相处的久了,总归也被它那赤诚之心影响了些。
    “还有还有,”
    今日可算是捡到宝了!
    碰上明辰这个宝库,无论如何秦启也要狠狠的挖上一挖。
    “第二,是前路地势极为陡峭……”
    此时此刻的太子似乎更加真实了些。
    散去了初见时那完美的姿態,就跟那普通的热血少年郎似乎並无分別。
    提著笔,满眼热切的看著明辰,拋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虔诚而又执著。
    是个好太子。
    场面上行为举止得体,內里却又藏著热忱和仁善。
    恍惚间,明辰好像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乾元曾经也有这样的太子呢……
    时光缓缓流逝,夏日蝉儿鸣叫,蟋蟀簌簌作响。
    夜深了,年轻的太子却全无半点困顿,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这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叔父』,口中拋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而大半的问题也在对方的身上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启示。
    不知不觉,纸张都已经写了好几页了。
    处於兴奋之中的秦启都已经忘记了时间。
    忽而,帐外传出了一道小心却又急切的声音。
    “殿下……还不歇息吗?”
    忠心的侍者旁的不知,只知晓要护好主子的身体。
    秦启浑身一震,意识这才从那兴奋的状態中恢復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门外的小侍女声音带著几分哭腔道:“殿下,都已经四更天了。”
    下人不敢打扰主上工作,但是太子可从未这么晚睡过。
    太子年纪不大,还是在成长之时,莫要坏了身子。
    这么快啊!
    秦启看了眼跳跃的烛火,朝著帐外侍者唤道:“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下人离去,秦启便是起身朝著明辰行礼拜道:“叔父,侄儿一时兴奋忘了时间了,连累叔父与我一同夜作,实属不该,万望叔父恕罪。”
    无论前世今生,明辰都是熬夜战神。
    他倒不觉什么,只是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
    秦启低头看了眼他记得密密麻麻的纸张,这些文字可以令他少走许多弯路,可以给水渠上好几层保险。
    这是无价的瑰宝。
    这一晚他得到了超乎预料了的馈赠。
    念及至此,秦启面色严肃,即便身为北烈人的太子,但却毫无顾忌地朝著明辰郑重一拜:“叔父,请受在下一拜。”
    先前是虚偽的客套,这次却是诚心诚意。
    这是不一样的。
    明辰也站起身来,扶住了这比他没小几岁的『侄儿』:“殿下多礼了。”
    孩子颇为执著的摇了摇头:“当得当得!”
    “修渠之事,叔父当属首功。渠成之时,我必亲自將叔父之名刻於荣耀丰碑之上,供我后世亿万儿孙供奉尊拜。”
    明辰只是摆了摆手。
    所以说,北烈人性格里面也有人性光辉之处。
    秦启抬起头来,又有些恍惚的看著这位狡猾的『叔父』。
    凭藉著他现在对於水利的钻研见地,他知晓明辰馈赠给他的东西是好的。
    未曾见面时,他对此人有过许多的推敲和猜测。
    见了面之后,也有些崭新的认识和试探。
    即便明辰此人飘忽不定,但他自认为对於明辰已经有所认知了。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明辰。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可是对手啊!
    他的父皇夙兴夜寐,唯一的大宏愿,便是百万雄兵南下,洗刷国耻,一统天下。
    他们註定是要经歷一场爭斗的。
    为何现在却又毫无保留的来解答他的疑惑?
    这对於乾元而言並无半分好处。
    秦启小心收起了记载的答案,踟躕了片刻,终是按耐不住朝著明辰问道:“叔父……为何?”
    为什么要帮助他这个敌人呢?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明辰自是知道秦启这话问的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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